布朗山上的大佛爷,大佛爷的那点茶

引子

“一个大佛爷,痴茶如命,住在布朗山上。”在昆明无意间听到这句话,让我念念不忘很长时间。

这个世界太迷乱,大家都追求速度,而忘记了出发的初衷。诱惑太多,坚守太难,很多人不能忍受孤独,不能放下所有,纯粹的痴迷,则显得十分珍贵。

容易痴痴入境的人,要么是疯子,要么是天才,阮籍、刘伶、金圣叹、章太炎、牛顿、梵高等诸多人物,在日常生活中皆表现出“弱智”的一面。

“痴”劲十足的人,往往性格木讷,寡言少语,做事专注不贰,容易被人误解。只有惺惺相惜者,才能进入其微妙的精神世界。

随后的日子,逢滇南归来者,就向其打探大佛爷情况,然知者甚少。

一个春天,通过另位高僧,终于辗转打听到一直要寻找的这位高僧。

他叫康坦。

他的香火在中缅边境。

清晨的布朗山,苍翠欲滴,负氧离子丰富,是修养身性的好地方。这种纯粹的绿色,让大都市的园林建筑相形见绌。

绿色,也层层包裹着质朴的人心。

周围是原始森林,遮天蔽日,仅在山脊上留条窄窄的缝隙,是为车道。车子行驶在七陡八弯的山路上,速度并不慢。司机是个好把式。

“路边很多地方可以过去缅甸。”燕师边开车,边做向导。

我很怀疑他说这话的可靠性。那些林木,密得不透风,即便用锋利的刀斧,都难砍出路来。到处是侏罗纪遗存下的植物——桫椤,整个山谷光线昏溟,阴森森的,白天尚且如此恐怖,晚上更没人敢出没于此。

对我们这种粗浅的看法,燕师十分不屑,他十分肯定,有两种人经常穿越这些森林。

一种寻找野茶的人。他们好像天生具有牺牲精神,为得到点好茶,像古代部落的那些猎手一样,专门往最危险的地方走,因为越是危险的地方,越可能藏有自己想要的猎物。

很多猎手就是这样送掉性命的,他们并不单纯为享个口福,而像拿破仑军团的士兵,更在乎一种叫荣誉的东西。

另一种是那些亡命之徒,作奸犯科后为活命,再险的山,再密的林,都无法阻挡他们的逃窜。

穿行一个多小时后,视线逐渐开阔起来,层层叠叠的苍莽群山,出现在我们的眼前。远远望去,漫山的云海,像一团团棉花糖,飘飘忽忽在山峦上,轻盈而空灵。

当地少数民族穷,最近几年才通车。步行到县城,至少得两三天时间。很难想象,以前人们是怎么和外界打交道的。

正是这种落后,现代化才没肆无忌惮地入侵,当地少数民族还保持着原始的生活状态。痴,是种旁若无人的状态,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,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。

一个纯粹的痴迷者,内心必定是纯朴的。

纯朴者近神。

也许,我们不该造访此地,不该打扰他的清静。我们要用我们世俗的尘垢,玷污这里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些神性物品了。

此时此刻,我们都是罪人。

时近中午,大家终于抵达目的地。

不远处是个院落。我们注目凝望,一座造型优雅的金色佛塔,体态优美,直插云天。

寺庙分为两部分,右边的略高一些,有几个台阶可以上得上院,金色佛塔就坐落在那里,旁边是几座琉璃金瓦的殿堂。阳光直辣辣地射下来,越发显出金塔的尊贵、肃穆和神圣。

下院也有几排房子,和上院基座正好围成一座四合院式的寺宇。院门左角是佛堂,里面烛香缭绕,间有梵音传出,低沉钝厚的调子,听着让人心静。

佛堂左侧是僧房,几个小和尚正在低头习字,赤脚。一身浅黄色的袈裟,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,偏袒的右臂,露出稚嫩而黝黑的肤色。看得出,他们的年龄都很小,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,按照小乘佛教的规矩,所有男子在成年前都要过一段出家的日子,否则在当地难获尊重,甚至娶媳妇都是问题。

一个辈分稍高的和尚告诉我们,师傅一大早就出去了,现在还没回来。他介绍,大佛爷每天起很早,在七点三十分之前,就做完功课,准时带徒弟去周围村寨化缘。数十年如一日。

这么繁琐的事,大佛爷为何要亲历亲为呢?

此时,有茶水奉上。寺庙里饮茶,不像红尘中人那么讲究排场,就一个素朴的茶盘,几个简单的茶杯,一个盖碗。

我们慢慢喝茶,慢慢聊天。

庭前的格桑花开得正盛,圣雅,洁白。

寺庙中植有很多树木,阶前屋后到处是鲜花,多依树、菩提树和茶树相伴而生,似乎被加持过,长得十分茂盛。清静之地,万木皆有修为。

刚刚还晴朗的天,突然飘起小雨,天地迷濛中,各种绿植显得更加生机勃勃,晶莹的水珠,鲜红的花,碧绿的叶,黄色的袈裟,相映成趣。

此时,大家注意到僧房的右侧,是个小灶台,上面有两口杀青锅。一墙之隔,枝繁叶茂的古茶树,伸手即可触摸。

我们也终于知道,大佛爷本名康坦,今年52岁,是小乘佛教仅有的五名佛爷之一。除布朗山和缅甸,他很少远行。寺庙里不起灶,每天早晨,大佛爷准时外出化缘。这是他和村民们相亲相近的方式,所以村民们哪家有什么事情,甚至他们的喜怒哀乐,大佛爷都感同身受。众徒弟可以代替师傅化缘,可无法取代心理上的沟通。

听完这通话,一向神秘的大佛爷,突然感觉就像是我的亲人,暖暖的,很熟悉。

终于找到了当地民众膜拜大佛爷的原因。

佛,没有高高在上。是种温热的人间烟火。

寺内现有15名和尚,9名是缅甸籍。大佛爷常去缅甸,进行宗教文化交流,了解他们需要,因而在对面的国家享有崇高威望。缅甸有些家庭,也把孩子送到大佛爷这儿,随他修行,接受基本的文化教育。

宗教是慈悲的。普度众生,没有国界。

话语间,院子中徐徐走进三人,前面的体态丰腴,是个中年僧人,身披一件深黄色袈裟。他不说话,神情端庄而慈祥。

后脚跟着两名小僧,皆眉目清秀,看上去稚气未脱。一个手提银色容器,上部有盖,大约就是托钵化缘的“钵”了。另一个手中拿着件类似法器的什物。

看到我们,大佛爷没有说话,径自走进佛堂。众僧迅疾将素朴茶席移到里面。我们也脱鞋净手,静静尾随入堂。大家席地而坐,边品边聊。

大佛爷的日常比较简单。

做功课,化缘,日进一食,斋饭,过午不食。

很多人以为仅食斋饭,没有油水会营养不足,但僧人们喝茶,身体缺乏的微量元素都会得到补充。僧人的身体是最健康的。

大佛爷,亦如是。

云南是个奇妙的地方。佛教三大支派和谐并存,例如,大理一带的白族信奉汉传佛教,鸡足山香火一直很旺;迪庆一带,藏族信奉藏传佛教;西双版纳的傣族和布朗族,信仰南传上座部佛教,即小乘佛教,和缅甸、老挝和柬埔寨一致。

西双版纳的教育整体落后,有的村寨甚至没有小学,但再穷的村寨,都有一座缅寺。小孩成年前必须出一次家。

大约到七八岁时,小孩穿戴一新,在父母亲的护送下,吹吹打打进寺,寺庙要举行入寺仪式,孩子被剃度后,披上黄袈裟,在寺内念经,学傣文、戒律、历史和文学艺术等。

短则几月,长则几年或终生。多数要还俗的,但到一定地位就不能还俗了。对他们而言,出家天经地义,无须解释,不修行的人,形同野兽。没人愿意跟他交往。

世界上所有小乘佛教都是相通的,景洪有总佛寺,是最高管理机构,由至高无上的“帕”来主持。

帕以下叫“都”,也叫“祜巴”,当地人称大佛爷。大佛爷地位很高,拥有很大的权威,全中国仅5位。当地民众奉若神明。

康坦,就是其中一位。

他很少离开布朗山,常年和当地信众在一起,每天和大家食用一样饭食,喝一样的粥,感受一样的喜怒哀乐。

大佛爷话语很少,但法相庄严。乍然看去,仿佛木木然然,静静钝钝,然而,他又极其通透,极其智慧。

这就是典型的“痴”。

康坦是当地人,从小生活在茶山,刚出生就赶上文革,缅寺被捣毁,大佛爷被驱逐,宗教活动中断,大人们忙着搞运动,他的生活倒是无忧无虑。

他嗅着茶香长大,儿时的记忆,全和茶有关。在茶树上疯玩,采茶、制茶、品茶以及用茶叶炒菜,做茶水泡饭,茶,组成他童年记忆的基本色彩,并牢牢地构筑了自己的味觉系统。

痴茶,就是从那时开始的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,“拨乱反正”后,70多岁的大佛爷重回缅寺主持佛事,康坦也收敛顽性,入寺跟大佛爷修习禅定,吃斋念佛,系统学习傣文,到村民家化缘,主持法事,祈福,过起修行生活。

他17岁。

懂事,再加上天资聪颖,康坦在守护戒律,保持正念,培育观智和传承佛法方面,表现出色,被选定为二佛爷。

几年后,大佛爷圆寂,年纪轻轻的康坦开始主持法事。弘扬小乘佛教文化,兹事体大,他感觉责任重大,这所缅寺破破烂烂,快被荒草淹没了,他决心重建一座缅寺。

在每家一年收入几十元的村子,修建一座缅寺,谈何容易。大家都很穷。

然而,康坦痴心大作。

决心要做的事,就必须做成。一年不成,两年;两年不成,十年。

他开始到布朗山各村各寨,四处化缘。一块砖,一块瓦,聚沙成塔,十几年过后,就有了我们眼前这座宏伟的缅寺。

这些年,他几十年如一日,不抽烟,不喝酒,不食肉,以德化人,广布善缘。哪家有生老病死,哪家生活过不下去,哪家大人死亡遗下孤儿,都会送到缅寺,他来者不拒,提供吃穿住用,以及基本的文化教育。

慈悲的心,包容万物。

康坦的名气越来越大。

布朗族,傣族逢年过节,都要举行盛大的“睒佛”活动。

每到那时,会有热烈的人群,抬着竹轿,蜂拥上山。

竹轿很简单,在两根粗大的竹竿中间,绑个简单的座椅,四根香烛点燃,康坦座在竹竿上,被晃晃悠悠一路抬着穿过山路。大家争相抬“轿”,十几里长的山路上,全是欢声笑语,打破了山间的寂静,是宗教,也是娱乐。

在国家行政力量没被强化的地区,宗教会呈现出超乎寻常的力量。村寨间少有打架斗殴,村民们互相帮助,不计较吃亏便宜。

大佛爷,不能在物质上给予大家多少帮助,但他是当地民族绝对的精神上帝。康坦无一兵一卒,在整个布朗山享有崇高的威望,无人可以替代。村民即便自己挨饿,也要将美味睒于佛前。

人,都需要信仰。

只要缅寺矗立天空,只要有大佛爷在,村民心里就踏实。在村民心中,康坦根本不是人,而是从天而降,来普渡众生的神。

小乘佛教,是当地行政力量的补充。不可或缺。

生活不管贫穷或者富裕,我们都该在心中预留一个神的位置。

山民们很少走出大山,没灯红酒绿诱惑,无机心,不讲究穿戴,不会涂脂抹粉,自然朴真,眼神清澈,话语不多。

在外人眼中,他们愚笨,木讷,和冷淡。可谁又能理解他们心里藏着一团火的热情呢?

这样的人群,从来不会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。

这就是痴。

大佛爷的茶,与众不同。

茶气汹涌,奇香,极苦,然瞬间回甘,如惊涛拍浪。

他说,这是自己做的。

本地茶,春茶,野茶。

看叶底,硕大无朋,叶脉峥嵘。

雨,不知什么时候停了,天地间,再次敞亮开来,金色浮屠的光彩,映照着雨后的碧绿,分外生动。

缅寺周围,大片的茶树和菩提树结伴而生。仔细打量,树的根部粗大,至少有数百年的寿命了。

各色各样的花,在初夏微雨中,开得烂漫,有曼陀罗,但更多的叫不上名。置身此地,内心再冰冷粗糙的人,都会变得温润细腻。

我们所在的村寨,距缅甸很近,仅两公里之遥,抬脚即可过去。在茂密的原始绿色中,潜藏着很多野茶树,没有主人,谁采下来就是谁的。

布朗族,是璞人的后代,老祖宗种下福田,荫庇子孙。他们都信奉小乘佛教,都喜欢茶。

一片茶叶,几响梵音。融为一体。

人的世界,神的世界,始得相通。

两口大铁锅,端坐灶台,肃穆神圣。旁边是晒青用的竹篾。

大佛爷说,茶,从来没有离开过佛家的生活,尤其是云南普洱茶,和佛教有着很深的渊源。

大量普洱茶曾被运到西藏,对构建佛家精微教义起过至关重要的作用。这,大家都知道。可大家不知道的是,小乘佛教的弟子也喜欢喝普洱茶。

此时,小僧恰好换茶。

大佛爷斜看一眼,说这是甜茶。

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。

带着几分疑惑,我们入口品啜,果不其然。

兀自大惊。

茶已经完全融入生活,看上去不动声色的叙说,却是一种超拔的自信,或者说习以为常了。

大佛爷根本无需表演。

放弃声色奢绮,为何独独对茶保持如此浓厚的兴趣?

这就是“痴”。

他说,云南是普洱茶的故乡,易武地区多产甜茶,为何?先民们也种过苦茶,只是大家喝不惯,就将其砍掉了。

布朗山的民族更包容些,不管什么茶都能接受,这让甜茶、苦茶、苦甜茶得以保留。这几年因苦茶稀缺,身价百倍。

靠近缅甸的茶树,树龄都在年以上,当地民众没有成功学的概念,在物质上追求甚低,不会广植小树,甚至有时候政府发的肥料,他们都倒掉,因为背一袋肥料翻山越岭,累死人了。

古茶树也不需施肥打药,几百年都过来了,体质较弱的,早就被淘汰掉了。每棵茶树下,都有一层一尺多厚腐殖质,养花种草都是好土,营养足够。自成的生态系统,数百年来哺育着布朗族人们。

寺庙为何要制茶呢?没听过。

大佛爷觉得这很正常。寺庙,也是为人的。寺庙,为何不能做茶呢?

小时候的记忆全是茶的故事,他嗅着茶香长大,眼里、嘴里,鼻子耳朵里,全是茶的印象。即便修行,也保持着对茶的一种美好眷恋。

寺庙和茶,天生就有缘分,不可或缺。

过午不食,喝茶,可补充体内能量。

茶叶,在小小的佛寺中,有着超过金钱的感情。

可市场上买的茶叶,大佛爷总觉得遗憾,和他记忆中的味道不一样。而自会制茶,懂得微妙所在,寺庙都被茶树淹没了,为何不能自己给自己做一点点呢?

寺庙所需茶并不多。

平时,他放空自己,参研做茶的精妙之所。

每年春茶季,专门留几天时间实践。

一杯好茶,最重要的是源头和工艺。

别人送来的茶叶,他根本不放心。要让每片叶子,找到最适合自己生命状态的存在形式。

他亲率众弟子采摘。只要古树茶,只要头春鲜叶,大小均匀,叶片端正,他将苦茶、甜茶、苦甜茶分门别类出来,单独制茶。

整个过程缓慢而专注,制茶的那几天,他很少说话,整个人都痴痴的。

心无旁骛,澄心净虑,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。

这便是法眼。

太仔细,太认真。每天只能采摘十几公斤鲜叶,全体僧众恭恭敬敬抬入僧房。为找到童年的口味,他亲自萎凋、杀青、揉捻和晒青,像做一场法事,一丝不苟。

此时,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场景:

火烧的正旺,木材噼啪作响,一个光头弯在灶台前,双眼紧盯杀青锅,两只手不住地上下抖动,昏黄的灯光下,映出大黄袈裟,和一张大汗淋漓的脸……

图像越来越清晰,是大佛爷。

心头,一下子变得热热的。

一种久违的感动。

一种带着茶香的液体。

大佛爷,在他们的系统中,地位尊崇。他完全没必要亲自披挂上阵,被烟熏火燎。

可是,他不这样认为。

一个茶痴,给自己炒锅茶,奇怪吗?

这是平常心。

大佛爷将每锅茶,都炒得极其认真,他不承认机械加工的好东西,这个世界疯了,要那么快干什么?有时候,我们由于太注重效率,而忘记了出发的初衷。

机械可以把效率提高十倍百倍,可始终缺乏手掌的温度。母亲炒的饭,永远比国际饭店一流厨师的香。因为那是给儿子做的,给自己做的。

她懂你。

大佛爷的茶,是农业社会慢节奏的产物。细腻下来,饭就香了,茶也就香了。

五十年来,茶叶从没消失在他的生活中,此时此刻,他是在追寻一种失去的童年记忆,那里有母亲的味道。有时,他也将多余的茶,送给寨民们喝。大家都说,比自己炒的好喝。

一杯茶,不掺尘世功利。味道就不一样。

为市场制茶,必然加快速度。而所谓的高效率在佛面前,都是个笑话。一粒沙中有三千大千世界,要那么快干什么?布朗山的时间,很静,很慢,也很安祥。

大佛爷的茶,数量很少,简单、纯粹、透明,但又凝聚着信仰,像《穆斯林的葬礼》中那位老人用毕生精力雕刻的玉船。

或许,大佛爷的茶会有丁点流向城市,都市人酒足饭饱,从暧昧的灯光处走出来,若有幸品尝,不知能否体味到这份安详。

迷途尘世的人,也许永远不会知返;保金塔的佛光,也许永远照不亮布满尘垢的人心,我们却可对有信仰的痴人,给予一份敬重。

我问:是什么原因让您选择出家的?

大佛爷微笑不语。

身旁的布朗族兄弟,一下子严肃起来:“他是神,是上天派来的神,从天而降,给我们带幸福来的。”

纯朴者近神!

我相信,他说得是实话。

他们的信仰不带渣滓,不容亵渎。

我们。

每个人。

其实都需要信仰。

很难相像,没有小乘佛教的西双版纳会是个什么样子,没有大佛爷的布朗山会是什么情景。

这里没有警察,行政力量也较清闲。一个僧人,凭一己之力,建造了金碧辉煌的缅寺,那是整个布朗族心中的精神浮屠;他也凭一种宗教和道德的力量,重建一个村寨,一座山,一个民族的道德体系,让他们保持淳朴,不受世俗污染,就像那片古茶园,沉静,纯真,质朴。

现代文明,放大了人心的贪婪,在工业化现代化面前,克制欲望,势比登天都难。

放出去的魔鬼,再难收回。

佛,是慈悲的。生活再堕落,总会有缅寺收留他们。布朗族兄弟是幸运的,他们心中有一尊神,不在天上,就在身边,很近,很近。

临走时,我又看见一幕:

年轻的布朗族夫妇,双膝跪地,头部呈90度角,双目紧闭,万分虔诚地向大佛爷跪去,连连叩首……

大佛爷法相庄严,口中念念有词,拿出一条平安结,徐徐地给小两口戴上……

此时,阳光从遍身金黄的佛塔上折射下来,正好打在茶杯中,整个佛堂金黄透亮起来……

返程已是晌午,梦幻般的水汽渐消渐散,万象澄明。

汽车在苍莽的绿色中疾驰,眼前不时掠过浮屠的身影,塔顶尖耸,直插天空,在群山深黛中,金光万丈,明亮着人心……

赞赏

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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