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红梅汉江畔的芦苇陕西法制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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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江畔的芦苇

作者

梁红梅

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”记忆中的芦苇,停留在诗经唯美而忧伤的歌谣中。

秋天,是汉江畔芦苇花开最美的季节。

从龙岗大桥沿梯而下,我所忆念的芦苇,在远离世俗的淡泊中,独守江畔一方瘠土。她风骨灼灼,不为功名利禄向络绎不绝的游人邀功领赏;她清雅绝尘,不为荣华富贵与娇媚的粉黛乱子草争宠献媚;她没有彼岸花那般娇艳,花叶空悲恋;她没有松树那般四季翠绿、苍劲挺拔;甚至孱弱卑微得无法登堂入室。哪里荒芜,哪里沼泽,哪里艰难险阻,哪里就有她清贫自守的身影。

汉江畔的芦苇,拥有南怀瑾笔下“三千年读史,不外功名利禄;九万里悟道,终归诗酒田园”的至高境界。将瘦瘦的筋骨扎根在贫瘠的土壤里,盛开出空灵飘逸、轻盈柔美的芦花,既有虞姬的柔情似水,又有项羽的豪迈情怀,让我感动的同时,又心生敬仰之情。

张弛说,倘若寄身木筏,去溯芦苇之源,你也会发现,苍凉凄美的芦花那么轻易就能拨动深藏的沧桑和历史的痛苦。

建元三年(前年),古都长安,张骞告别家人,踏上出使西域之路,故乡的芦花,在萧萧寒风中为之送行。尽管他两次沦落为匈奴囚徒,仍不忘使命,初心如磐,忍辱负重,最终开辟丝绸之路。

公元前年,出陈仓,定三秦,擒魏破代,灭赵降燕,伐齐败楚,为汉室立下汗马功劳的韩信,在长乐宫的钟室,仰天悲泣:“狡兔死,良狗烹;飞鸟尽,良弓藏;敌国破,谋臣亡。天下已定,我固当烹。”血色弥漫、长歌当哭,可怜一代名将,在最能够背叛刘邦的时候忠贞不二,在最不可能反叛的时候却涉嫌谋反,被宵小妇人所骗,落个夷灭宗族的悲惨结局,天汉大地的芦苇整夜为其悲戚呜咽。隔着千年的岁月,在汉江畔芦苇深处,翻开《史记》,一字一句间,我读出了他骨子里的坚韧和忠诚,睿智和悲沧。

幼时,故乡的小河边生长着几株零散的芦苇,那时,不知道芦苇也是有生命的,也会有疼痛的感觉。无聊之际,喜欢摘芦叶,折成芦叶帆船放入水中,幻想它能越过高山湖泊,直抵雪域高原有母亲的地方。或将芦花折断,编成花环带上发梢,幻想自己是童话故事里最美丽的小公主。

殊不知,成年后,被我百般伤害的芦苇,竟成了我心中不可缺失的温暖力量。

五年前,去过嘉峪关,那里也有一片令我心动的芦苇。或许是经过了几千年的剑气箫声、金戈铁马,繁荣与衰败,嘉峪关的芦苇更显沧桑厚重。

对比嘉峪关的芦苇,汉江畔的芦苇如江南女子般柔美多情,加之江面不时有白鹭翩翩飞舞、低声吟唱,汉江畔的芦苇又多了一些灵气。再坎坷的人生路,再惆怅的心境,都能消解在她那白如雪,轻如羽的绕指柔之中。

尽管汉江畔的芦苇在我心中极具生命的光亮,但有时她像极玲子眉眼中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,让我忧伤让我牵挂。

玲子的爱女月儿因病在三年前的立秋之夜魂归天堂,生命定格在22岁的美好年华。按当地风俗,孩子不能入土安放,只能将她的骨灰撒入清清的黄河水中。三年过去,玲子始终无法适应没有女儿的生活,每天都在有女儿的记忆里游走,甚至想随女儿而去。

每隔一段时间,玲子都会去黄河边祭奠女儿。孤寂的黄河边,玲子像古老渡口边一个孤独的守望者,等待专属她的灵魂摆渡人。秋风中的芦苇伸出长长的柔臂,像月儿一般轻轻拥抱玲子,在她的心里镌刻成圣洁的光盘,装满了温情和力量。

回家后,玲子下决心要像芦苇那般坚韧地活着,替女儿看尽人间的美好风景。

年,无论是对我,还是对玲子,都是一个极其艰难、悲情的年份。

在一次寻常的体检中,先生身体出现状况,在等待病检结果的几天里,我焦虑、恐慌却又不敢对他言语。借着周末,驱车前往汉江畔芦苇深处梳理近一段的心情,清理一些幽居在心灵的杂草。

初冬的江边,寒风瑟瑟,依水而立的芦苇,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江水中,若隐若现,风一吹,白色的芦花在水中荡漾,与流水、落叶、白鹭构成唯美浪漫的画面。卑微的我不敢大声喧哗,怕我沾满世俗的烟火玷污了她的圣洁,只能默默祈祷,却不敢惊扰。

夜幕降临,斜阳西下,江边霞光辉映,如梦如幻。我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回家的路,独坐江边,看那无边的、轻盈的、洁白的芦花,一次次随风舞蹈,一次次把爱的种子传播。

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:“思想形成人的伟大。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,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,但它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。”

而你,而我,又何尝不是这汉江畔的一根芦苇。

有时脆弱得因一句话、一首歌,在雨中嚎啕大哭。有时又坚强得刀枪不入,从柔弱中焕发出无穷韧性,一路劈荆斩刺,拼尽全力地活着。

漂泊异乡多年,饱尝人情冷暖,越来越喜欢离群而居。可看着汉江畔清逸、淡泊的芦苇,她们根连着根,贫贱相依,共抗凄风冷雨,抱团取暖,着实让远离故乡的我钦慕不已。而我终因芦苇,辜负了故乡,只能在汉江畔寻觅到一方让自己情有所托的小庙宇,期盼以后的生活再素净一些,把日子调和到精细雅致,静看芦苇绽放飞舞,或独坐窗前,在梵音中,迎晨送昏,这样或许可以驱除内心遭遇的那些薄凉。

红尘世俗,纷扰繁杂,我甘愿在汉江畔的芦苇深处,隔着一些浮华,守着一些清冷,在某个黄昏,围炉煮茶,等着你的到来,轻声低语:嗨,好久不见,能否饮一杯?而后,我亲手将清茶递上,温暖时光深处曾经泛起的忧伤与孤独。

—END—

梁红梅,在报刊和网络媒体发表有散文作品多篇,出版有散文集《依窗看红尘》,陕西省作协会员。现居陕西镇巴县。

摘选自:读书村,版权属作者所有。

作者/来源:悦读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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