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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，走了。咋一听到这个消息，觉着是他，也不是他。怕听错了，又问了一遍。确认了，一种久违的错愕，夹杂着伤感，接二连三袭来。典型的山东大汉，高约1米75以上，脸庞轮廓方圆，一口方言，不知道是不是邯郸腔，就像英国人不知道伦敦腔，太跨界了，跨晋冀鲁豫的界。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，大概是两个年头。刚见面的时候，他拿着我的简历，一脸不屑的样子，似乎在说：“又来了一个没出息的！”我笑笑，很尴尬，也很腼腆，那一年我已经四十四岁，莫名地有一种隔着门缝看人的感觉，浑身不舒服，终至于两年后拂袖而去，这是后话。官不大，但口吐莲花，喜欢给人强势洗脑。有一次开校长会，他坐在主席台上振振有词：“什么电教仪器？应该叫现代教育技术装备。”大家会心的一笑：“换个马甲，不还是你吗？”但腹诽归腹诽，现代教育技术装备的称谓，从此扎根脑海，隐隐的，教育信息化的理念呼之欲出。还有一次，我汇编了一部“实验手册”，他非要改成“实验课程”，改了半天，觉着有些托大，又改了回去。但现在想起来，他用课程的理念来思考，似乎更高屋建瓴，在当时极具前瞻性，蕴含着课程改革的思考，眼光绝对的毒辣。印象中单位配有一部面包车，换个人开，绝对开不出他的梗来。地标似的，冒出来的尾气都是青烟，往学校里哧溜一转，人家就知道“领导”来了。你说他摆谱也好，说他牛×也好，但这种源于自信的雄浑底气，植根于灵魂的职业自尊，未尝不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。那几年他可真是个“事儿爷”。三十来号人，每天被一条鞭子抽得全县乱跑，几乎天天下乡，比一线老师幸福指数高不了多少。以至于今天，当我听到局领导“把办公室搬到课堂里”的金句时，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早在十年前，我们就是这样做的啊！只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：今天的复兴区，负责装备管理的只有三个人，但每年获奖数量全市绝对第一。当年的三十多个人，广种薄收，也很少独占鳌头。个中原因，到底是小环境的原因还是大环境的原因？朦胧中，我眼前经常浮现出他的身影：一个人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，烟雾缭绕之中，面部的肌肉扭曲得像一块大战之后的钢板，眼睛里笼罩着一层浅灰色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，在地上拉出狭长的影子，而他，也被击中、被穿越，万般心绪，纵然他铁嘴钢牙，也嚼不碎化不开……其实他也有一副古道热肠。那年老爷子生病，他专程驱车前去看望，高高大大的个子，俯在床前嘘寒问暖，拉着老人经脉曲张的手，一点也不嫌弃，像个孝顺的儿子。他也经常给我谈起自己的女儿。“在美国，大洋彼岸，够不着啊！”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，说着自相矛盾的话，“人家是真发达，迈阿密，一望无际，美国人出行开车，没有高铁…，地下一条河，直通佛罗里达湾，美国佬天时地利都占了。”忽然觉着扯远了，他摊开双手，“再好也不是咱的家啊！你们文人都咋说来着，梁园虽好，终非我土，是吧？”后来没几天，他就被“切”了，那年他刚五十。没几天，我也走了。我家孩子婚宴上见过一次，清瘦，像卸下盔甲的战士，一副轻松的样子。谁成想，这一见，竟是永恒。老朋友，听我说一句梗：“看你那点出息，这才多大啊，就熬不住了？黄泉路上，奈何桥边，乍暖还寒，彼岸花开老友来，你一定会美得自信，走得从容，对不？”年4月8日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