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岸情彼岸花

文/赖红梅

叶子和北雁是同学，三十多年前同窗共读了三年。那时候，班主任华老师根据同学们的特长，把同学们分成了唱歌、绘画、书法、写作等兴趣小组，叶子爱写散文，北雁爱写诗，他俩被一同分到了写作小组里。北雁年龄是班里较大的，办事稳重，是小组里的负责人，他常常带领叶子他们到郊外去采风。那年春天，黄绿的新叶开始在枝头闪亮的时候，北雁带领他们到凤凰山上去寻找创作的灵感。春天的凤凰山碧绿幽静，山上的树郁郁葱葱，鸟声悠悠扬扬。他们时而在林中走走停停，时而倚靠在树上仰望树缝中的蓝天。春风在林子里四处流浪，春阳在林中做着雨雾一样的梦。北雁温暖的目光时时在叶子身上停留，可是迟迟长不大的叶子哪里看得见，她在林中忙碌地四处张望，寻找树叶中鸣叫的小鸟，采集树荫下的野花。北雁不知道从哪里借来那个年代稀罕贵重的相机，为叶子他们拍下了珍贵的相片，留下了青春的纪念。同学们走累了，在山坡上的空地坐下休息。北雁像变戏法似的，从包里拿出了瓜子、卤菜等食物，放在准备好的塑料布上。叶子他们没心没肺地吃了起来，根本就没有去想这些食物怎么来的。八十年代初期，从农村走出来的娃子们都很贫穷，更何况北雁幼年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，家庭更加困难，常常因为没有路费而无法回家。穿过树缝的春天的阳光像亮亮的水幕，倾洒在同学们青春飞扬的脸上，一张张笑脸红扑扑的。北雁看到大家欢呼雀跃的样子，朴实的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，像一个温暖的邻家哥哥。人的成长岁月是那样的长，又是那样的短。纯真青涩的年华总是无忧无虑的，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总会分别。没有想过学校只是一个成长驿站，他们像一群大雁，只是暂时停留在一个温暖的季节。毕业以后，这群大雁就四散纷飞，消失在浩瀚的天空。叶子和北雁从毕业以后就分隔两地，时间和空间把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，他们就这样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。工作以后的某一年，叶子到市上去参加学习，到市上工作的好友燕子那里去落脚。周日上午，阳光暖暖，凉风习习，叶子和燕子到单位里的凉亭去玩耍。那是仲春时节，亭子的四周是一个小小的花园，春天的花儿在花园里争先恐后地烂漫，和煦的春风裹挟着淡淡的芬芳，在亭子里弥漫。这时候，北雁从长长的走廊向凉亭走过来，他和燕子一个单位，大概是从燕子那里听到叶子到来的消息，专程来会面。几年不见，北雁已经由一个消瘦苍白的农家的孩子，变成一个气宇轩昂的国家干部，笔挺的衣着，自信的目光，侃侃而谈而又不失分寸的热情，浑身散发着沉稳的气质。因为叶子有意的忽略，北雁在学校时就已经找到心仪的女朋友了。那天，北雁、叶子和燕子在亭子里天南地北地聊天，但是到底说了什么，叶子已经记不得了，早已飘进岁月的风中。虽然记不得说话的内容，但是隔着岁月的距离依然感受到说话的温度，他俩虽然从未联系，但是那一份同学的情意从未疏远，隔着远远的距离，保持着一份恬淡的友情。叶子依然记得那天北雁脸上淡淡的微笑，温暖如初，像多年未见的一位长兄。时间的云彩在命运里飘来飘去，岁月萧瑟的风不仅会吹皱了人的面孔，也会吹皱了人的心。十多年过去了，叶子也应聘到市上来工作了，命运和风刀在叶子的脸上雕刻着年轮，也在叶子的心上雕刻着沧桑。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，叶子落寞地走在三江半岛的湖边，冷冷的风亲吻着湖面，湖面上的水波粼粼地起伏，像无数的飞蛾在柔柔地扑腾着翅膀。叶子忽然看见前方树荫下斑斑的光影中走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，似曾相识，仿佛在哪里见过，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。他看见了叶子，柔和的面孔上漾着淡淡的笑容，目不转睛地望着叶子，叶子也好奇地望着他。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，一个浑厚的声音穿了过来:“叶子！”叶子一怔，惊诧地停了下来，飞速地搜索着记忆。“我是北雁，你的同学。”叶子怔怔地看着他温和的笑容，终于找到北雁往日模样的轮廓。他们简单地交谈了几句，北雁仿佛什么都知道，但是什么也不提。短短几分钟，对一切都想逃离的叶子就匆匆告别而去。虽然叶子已经认不出北雁现在的模样，但是多年的距离没有阻挡美好的记忆，这是上帝赠给人类最美好的情感。当天叶子在日记里记下了:今天，赶去吃饭的途中，一位路人盯着我看，直到他喊出我的名字，我才知道是我的同学。十多年不见，变化太大了。虽然匆匆一别，但是总有一种温暖长存于心中。时间又走过多少年，多舛的经历常常让叶子头重脚，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，她参加了户外徒步。田野里，油菜花铺天盖地，小溪低吟浅唱，菜花浓郁的芬芳被春风送到四面八方。黄的花，绿的树，清的水，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。徒步队走进了一条大道，道路两旁是篱笆，篱笆上开满小花。顺着这条道路，大家走进了一个绿树成荫的休闲会所。叶子大声询问队长，先期到达的好友在哪里。队长正欲回答，旁边站着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向叶子走来，一叠声的“嘿嘿嘿”的招呼声。叶子奇怪地转过视线，她看见一个熟悉的暖暖的笑容，哦，是北雁。这些年，倔强失落的叶子有意与同学失去了联系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北雁。北雁说这是他的休闲会所，他已经从官场华丽转身，回归自然，回归土地。与清风白云作伴一直都是他的理想，现在他终于实现了。一会儿，叶子跟随大部队又启程了，北雁追上来，从包里拿出手机，不容拒绝地要求加上了